晚自習下課，江蘅收拾好書包，去十班找吳昇。

聶熙就在隔壁班，從教室裏出來的時候，看到江蘅站在十班教室外面，沒什麽意料之外的表情，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條，遞給她。

“有什麽事，打我電話。”

江蘅接過紙條，目送他走進樓道裏。

“你在看啥？”吳昇從教室裏跑出來，好奇地順著江蘅的目光往樓道望過去。

江蘅把紙條塞進口袋裏，說：“看學霸，快走吧，早點辦完早點回去睡覺，我困了。”

“好嘞。”吳昇連連點頭。

好在陶泠泠家離學校不遠，走路十分鐘就能到。吳昇熟門熟路地鉆進小區裏，七拐八拐，找到陶泠泠家，打電話給陶泠泠。

“餵，泠泠，我們到了，你出來吧。”

電話裏陶泠泠應了聲，然後門裏傳來輕微的聲響，防盜門被打開，從裏面探出一個小腦袋，因為生病所以臉色有點蒼白，好奇地望著江蘅。

“等等，我穿件外套。”陶泠泠打了個哆嗦，又把腦袋縮回門裏面。

江蘅看著吳昇：“挺熟練啊，沒少幹這事吧？”

“哪裏哪裏。”吳昇笑得別提有多嘚瑟：“過獎過獎，都是為了生活。”

三人鉆到小區最邊上的花園裏，這裏黑，晚上沒人經過，最適合幹見不得人的事。

江蘅畫好陣法，準備就緒後，把符箓焚成灰燼，兌在水裏給陶泠泠喝下，然後拿出吳昇拍視頻的手機。

“不管多害怕，都不要踏進陣法裏。”她囑咐道。

吳昇跟陶泠泠使勁點頭。

江蘅咬破手指，在手機屏幕上畫出一個血符，口中念出法咒，平地一股陰風驟起，手機屏幕發出幽幽暗光，裏面出現一只血紅的眼珠，轉動幾圈後，死死盯著江蘅。

江蘅指間夾著雷符，眸中雷光湧動，看著屏幕裏的眼珠。

一只蒼白的手從手機裏伸出來，猛然抓向江蘅。

她後退一步，踩在陣眼上，霎時間雷光大作，站在陣法外的吳昇跟陶泠泠不得不移開目光，根本看不清裏面的情況。

大約半個小時之後，江蘅才散去天雷，從裏面出來。

她小臉慘白，額頭上都是汗，把手機塞到吳昇手裏，說：“今天沒力氣給你修，明天再說。”

吳昇看著沒反應的手機，欲哭無淚道：“能修好嗎？”

“能。”

江蘅拍拍他的肩膀，緩了幾口氣，然後回到陣法裏，拖出一個看起來就挺沈的麻袋。

“散了吧，明天還要上課。”

她說道，然後拖著麻袋往小區門口走。

吳昇安慰了會陶泠泠，然後跑去追上江蘅。

“你能行嗎？你臉色這麽差。”吳昇有點不放心她：“你該不會沒打過那個女鬼，被附身了吧？”

江蘅瞥向他一眼，道：“你鬼故事看多了。”

吳昇攤手，幫她一起拖麻袋。

好不容易走到小區大門口，江蘅跟吳昇兩人拖著偌大的麻袋實在有些打眼，門衛從保安室裏走出來，問：“要幫忙嗎？”

江蘅覺得要不是他們兩個看起來實在太小，這個門衛估計都要懷疑他們拖著的麻袋裏裝的是人。

她點點頭，露出感激的笑：“裏面都是書，我們兩人搬不動，謝謝叔叔。”

門衛擼起袖子，在麻袋上拍了幾下，如江蘅所言麻袋裏是書的手感，他點頭，扛起麻袋朝小區外面的馬路走。

江蘅叫的出租車就停在馬路旁邊，先把吳昇送回家，江蘅才回去自己家裏。

麻袋很沈，而且越來越沈，她不得不拖著麻袋上樓，塞到雜物房裏，然後在房間各角落都貼上符箓，最後將符燒成灰，自己飲下。

“那麻袋裏面是什麽？”系統問道。

江蘅臉色依舊蒼白，擦去額角的汗，說：“裏面是惡鬼原身。”

“什麽？”系統微楞。

江蘅抿著唇，良久，緩緩道：“那是紅衣鬼的屍體，我的力量不夠封印她，所以她的屍體纏上我了。”

系統：“……”

半夜，江蘅開始發燒。

她渾身滾燙，小臉卻白得嚇人，縮在被窩裏，緊緊裹著被子。

系統掃描一遍她的身體情況，沒發現有什麽異常，但就是高燒不退，它不禁有些擔心。

江蘅安慰它：“我沒事，只要能挺過今晚我就能壓住她。”

她撐起疲憊的身子，從被窩裏鉆出來，到洗手間裏洗把臉，保持頭腦清醒。

燈光照在她臉上，照得她的皮膚白得幾乎透明。江蘅對著鏡子深吸幾口氣，疲倦地捂住額角，回到臥室鉆回被窩裏。

在她走出洗手間時，她在鏡中的身影卻一動未動，依舊保持著雙手撐在洗手臺上望著鏡子的姿勢，良久，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。

第二天，聶熙從江蘅班外走過，腳步忽然一頓。

“怎麽了？”祈楚問他。

聶熙擰起眉，望向坐在位子上跟高榮明說話的江蘅，幾秒之後，才淡淡回道：“沒事。”

他瞥了眼窗戶上映出的血紅色影子，收回目光。

教室裏，高榮明問江蘅：“那個女鬼你真解決了？怎麽解決的？”

江蘅在收拾課本，頭也不擡，說：“你問題真多。”

高榮明咧嘴笑起來：“我勤學好問嘛！”他忽然笑容一收，稍微靠近江蘅，聳了聳鼻子：“你身上什麽味道，好香。”

江蘅蹙眉：“哪有什麽味道。”

旁邊的同學忽然喊道：“江蘅，有人找你。”

江蘅擡起頭，朝門口望過去，看見聶熙靠在門邊，遙遙看著她。

“怎麽了？”江蘅跟著聶熙走到角落裏，問。

聶熙垂著眼看著她：“你昨天晚上去封印紅衣了？”

“嗯。”江蘅點頭。

聶熙眉宇微蹙：“你身上有很濃的鬼氣，你不知道嗎？”

江蘅疑惑地望著他。

聶熙無奈，朝她伸出手：“把手給我。”

江蘅猶豫了下，從校服袖子裏伸出手，放在他手心裏。

聶熙眸光沈沈看著她，薄唇微動，念動音節古怪的咒語。

江蘅忽然感到頭如遭雷擊，疼痛難忍，她想抽回手，但被聶熙緊緊握住，動彈不得。

就在她的意識快被劇痛磨滅的時候，她聞到一股幽微的香氣彌漫而來，霎時間，疼痛如潮水退去，她睜開眼。

眼前不再是陽光明媚的好天氣，教學樓外黑雲蓋頂，陰雷陣陣，而整座教學樓除了她之外再無別人，荒蕪得像一座廢棄已久的舊樓。

她看到聶熙在跟她說些什麽，但她什麽都聽不到。她轉過頭，看見鏡子裏映出她的身影，一襲紅裙，紅唇如火，在鏡中微微笑著。

耳旁的寂靜被驟然打破，她聽到聶熙的聲音破開雲霧，落到她的耳中。

“回來！”

江蘅猛然睜開眼，發現自己依舊站在熙熙攘攘的教學樓裏，而聶熙眉頭緊皺，松開她的手。

“你差點就被她關進夢魘裏，如果你的靈魂沒能及時回來，你就會被她奪舍。”他說道。

江蘅特別誠懇地對他說：“我怕死。”

她輕輕拉住他的衣袖，說：“做個交易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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